春夏之交,气候逐渐变得有些闷热,好在金水书院依山傍水,冬暖夏凉,不影响苏辂每天早上和傍晚的遛弯大业。
距离安全演练已经过去挺久,学生们也按照梁山长的要求回去与家里人讲解过遇险自救事宜,整件事的热度慢慢降了下去,要不是苏辂当时邀请了朝中一干要员来观看,说不准都快被人遗忘了。
苏辂也只是一时兴起,压根没再理会此事。
书院已经开设理科课程大半年,苏辂也筛选出了不少好苗子,时不时对他们进行精准忽悠。
这日他正在书院之中遛弯,却听有人跑来给他传信说一个年轻人登门拜访,对方自称姓沈,单名一字括,乃是杭州人士,说是想求见他们书院教材的编纂者。
苏辂一听,两眼发亮。
沈括,那可是科技史上挺有名的存在,活字印刷术最早就记载在他那本《梦溪笔谈》里面!
《梦溪笔谈》涵盖生物、物理、数学、地理各个方面的知识,也记载了不少本朝或者前朝八卦,可以说是一本北宋百科全书。苏辂当年也曾粗读一二,只是印象不太深,不过这人和苏颂一样,是个难得的理科人才啊,沉迷当官实在可惜了!
没想到沈括居然是这个时期的人,还主动送上门来。
苏辂暗暗搓手。
张菀柔见苏辂神色兴奋,奇道:“你认得这人吗?”
苏辂摇摇头,开始信口胡扯:“不认得,不过他上来就找我讨论教材,肯定是我的知己!”
张菀柔好奇地跟着苏辂去见这位沈括。
沈括已经二十九岁,看起来风尘仆仆,显见是走了远路找来的。
苏辂邀沈括落座,就听沈括极有诚意地自述自己的经历,说他二十三岁就靠父亲荫官成为县主簿,他干了几年,治水开荒都颇有成绩,但是因为主簿没编制,他干得不太得劲,所以辞官去投奔兄长家准备考编。
自从意外得到这套教材,他日夜揣摩、爱不释手,恨不能插翅飞到开封来。
兄长见他每日心驰神往,与嫂嫂商议给了他一笔路费,让他来开封追寻自己的梦想。他来到开封以后安顿好妻女,立刻打听金水书院在何处,马不停蹄地找了过来。
苏辂听完沈括这通自述,十分感动,问他吃了饭没。
吃饭这东西,没人提起可能不觉得饿,有人提起时饥饿感就会立刻出现。沈括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声,面色赧然地说:“我太着急了,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就直接找了过来。”
苏辂便邀沈括去边吃边聊。
三人移步食堂,沈括吃了书院的特供饭菜,顿时惊为天人。他看向苏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当即表示自己有许多问题想要与苏辂探讨,不知能不能在书院叨扰一段时间。
苏辂欣然应道:“当然没问题。”他又跟沈括说开封物价贵,不如金水书院这边宜居,不如把妻儿一并接过来安家,这边可以给安排个教职工宿舍。
沈括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苏辂说道:“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每天抽一两个时辰给学生讲讲课也行。你知道的,这些学问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学懂容易,学通很难,有的夫子即使看在月钱的份上硬着头皮去讲课,也只能够做到照本宣科,好夫子难找啊!”
沈括出身杭州沈家,父亲、伯父、兄长都是进士出身,自己也有考功名的想法,照理说是看不上教书先生的活计。
可苏辂也说了,他们算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这些学问又正好是他喜欢的,一想到有些理科好苗子会被照本宣科的夫子毁掉,他于心何忍啊!
沈括说道:“我当过夫子,可能讲不好。”
苏辂又把沈括忽悠了一通,说只要有热情就没有讲不好的道理,分享起自己喜爱的东西来大伙都是两眼放光的,走进教室只会有说不完的话,怎么可能讲不好?他表示科举不用愁,他有欧阳修等人提供的科举宝典,包教包中!
苏辂也不是吹牛逼,他已经斥重金把蜀中科举名师范百福给挖过来了。等范百福一到,就可以打造金水科举神话!
古有衡水,今有金水!
苏辂这洋洋洒洒一番话把沈括听得一愣一愣。
他明明只是来找苏辂讨论学术问题的,为什么突然获得了一份带薪考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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