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放晴了,可是街上的戒严却并没有消除,反而,城中的气氛越加的紧张起来,一队队的兵士在城中穿梭,各处城门城墙也开始往上运送火炮弹药,城外的那些原本要开市的早市小摊,也早已被人驱赶。
整个淮安府在周密的策划下,已然如同铁桶一般。
这一切都在暗夜和浓雾的交替隐藏下进行的,当浓雾渐渐散去,露出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城池之后,一些向此处赶来的人,惊呆了。
只见淮安府的城墙上站满了兵士,城头上一展展随风而动的大旗,猎猎作响;一口口冒着幽光的火炮,正对着城外,无声却令人头皮发麻。
淮安府,怎的有这许多的火炮?
这是人们心中最大的疑问。
高杰军是最先到达淮安府的,在与路振飞简单地接洽之后,他被安排在淮安府城西;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刘良佐,他的队伍连绵数里,臃肿不堪,所带的各种辎重更是有上百车,所以在和路振飞接洽之后,他来到了淮安府城东。
不过刘良佐得整军,要不然这伙子臭丘八们,自己能把自己搞乱套。
就在他二人各自来到各自的阵地之后,在淮安府南,黄得功军、刘不同军终是徐徐的赶了过来。
因为黄得功和刘泽清军合二为一,故而黄得功军看起来要比高杰军和刘良佐军壮观多了。
对于黄得功,他们是熟悉的,但是对于刘不同,他们则没有半点消息了。
毕竟刘不同在以前没有任何的记录可查,仿佛凭空而现一般,现如今这个叫刘不同的领了刘泽清军,虽然路振飞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但是在他们想来,这个叫刘不同的,怕是路振飞的亲信。
其实对于路振飞的百般抚慰和解释,刘良佐和高杰都是不甚在意的,他们在意的是,谁能给他们权利,谁能给他们富贵。
当然,路振飞的许诺,他们是很满意的,而且他们也不怕路振飞反悔,因为他们都不会像刘泽清那般愚蠢的离开自己的军营和亲兵。
一旦有什么情况,自然是走为上策。
不过他们能听从路振飞的号令,来到淮安府,还是因为一件事的确定:那就是在原本驻扎之地,左思右想的几天,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现在终于明了了——路振飞告诉他们要拥立潞王。
潞王,他们是听闻过的,一个连封地都丢了,匆匆跑到南边来的怂包。
一下子,他们便安下心来,立一个没有能力的君王,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除了先帝(还没有定崇祯皇帝庙号)有点东西以外,现如今的这些子龙子皇孙都差点意思。
对于崇祯皇帝,不管是文臣武将,他们都是没多大的歉意,一个死了的皇帝,怎么能跟活着的皇帝比?
我等正人,只要给先帝定好庙号便好!
等到黄得功和刘不同军在淮安府南驻下了,一直如同尾巴一般跟在后面的南京众臣,在史可法的带领下,也磨磨蹭蹭的到了淮安府跟上。
至于这些人到底领了多少兵士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不因别的,只因这些人除了那少数的实在人,其他人没有一个说实话。
等到史可法和韩赞周统计人数的时候,哪个人不多报了几倍的人数,领兵五千的指挥使,在上报的时候敢说自己领兵三万,领家丁两千的保国公,敢说自己领兵两万,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些人在北来的路上,一路放出消息,领兵六十万北上迎立新君!
只是等到他们靠近了淮安府,与早已在此摆下阵来的黄得功、刘不同(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几人一比,这才暴露无疑。
黄、刘、高、刘等,尚且可称为军,而他们则像是来赶早市的,乱哄哄的样子,称之为乌合之众,尚不为过。
说出去是挺好听的,号称三百路忠臣文武联军,其实就是东拼西凑合在一起的杂牌军。
只是众人来此,略微张目而望之后,都是大喜。
“史公,我刚刚引颈而望,观之喜不自胜也!此处虽聚有五家之军,然我等和刘总兵独占两家,乃是兵最多,将领最广,公侯最多,公卿最正的两军,此乃天助我等也!”
骑在马上的吏部侍郎范里海,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历史上,按照这位的所做作为,在任上时收受贿赂、卖官卖爵、弄权玩乐,可以称为奸臣;然而在南明灭亡之际,却坚决反清,领着族中三百多口在深山里搞游击,又可以称他为忠臣。
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想不清这老头脑瓜里到底装的是忠是奸。
其实南明中很多大臣都是这般,他们在其位的时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他们玩弄权术、网罗党羽、卖官受贿,简直罪该万死;可是一等明朝凉凉,他们又一个个的站了出来,捐银子、拒绝降清、宁死不降,整个一满腔热血的忠臣。
对于他们的定义,即使是后世几百年过去的了也是众说纷纭,而他们的想法,也很少有人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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