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侑,谥号恭,葬于隋泰陵,葬礼由秦.王李世民负责操办,一切礼仪照隋旧制,李渊思虑几日,并与裴寂反复相商权衡再三后终于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至此,酅国公府的杨氏一门,长安城的隋杨宗亲与前隋旧臣,也好似未有人受到什么更大的牵连。
阿宓尤记得杨侑下葬那日,虽是春日的天空却仿若寒冬,雾霭沉沉的,没有半点子的生机。阿宓这李家妇按照礼度是不能为杨侑送行的,只能在长安城头远远地看着这白色的仪仗缓缓远去,终于出了这圈禁了他短短一生的城墙。阿宓双手死死用力不自主地抠着有些斑驳的城墙,指尖的丹蔻早亦是浸出丝丝血色,一旁的毓淑看着这样的情形有些没了章法,她想做些什么,但瞧着自己主子眼底从未有过的恨意与厉色,只得哑然,只是静静地在阿宓身旁候着,不敢去惊扰了她。
“毓淑!”阿宓的声音不带半分情绪也没有什么生气,甚至是死气沉沉的。毓淑有些愣神,小心试探道:“公主,可是准备回府呢?”
“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由毓淑掺扶着缓缓下这城墙,早已是这长安东市正繁华的时候,引车卖浆之流来来往往,个个生意人都在热情地吆喝着,好不热闹。
阿宓立在城墙跟前,环顾四周,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切,再看看那秦.王府装饰一新的四乘马车,心内愕然,这长安城里圈禁的又何止是远去的杨侑,难道不是也有曾经、当下、甚至是未来的自己。
“毓淑,打发车夫回府。与我逛逛这大唐天子脚下的集市,四处转转,看看有何不同。”
丫头自然是没听明白那话里话,但却明白那车夫哪里又只是普通的家丁那么好打发。只得硬着头皮去与李紫交待着,阿宓与他们相隔不远,李紫不苟言笑的冰山脸模样瞧得真切,对于毓淑的絮叨轻摇着头。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她便撅着嘴便走了回来,一脸憋得通红。
“公主……李紫那家伙压根儿就说不通!”阿宓点点头,也没有给毓淑什么说法,她心里自是明白李世民这玄甲军的心腹大奖,自然不会轻易听令于旁人,他要跟就跟着吧。
不管李紫如何,主仆二人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阿宓有些迷茫地看着这坊市的繁华,就好似那一年大兴城的模样,那些年月昀儿总是盼着能外出,也因为有裴愔在,陈妃自是放心的,昀儿的阴谋总能轻易得逞。在阿宓的记忆里,若没有这些热烈而美好的人在,自己又如何能度过那被人遗弃的时光。
不曾忘记独孤盛与萧铖永远在磨嘴皮子,好像这哥俩每一刻都在吵吵闹闹的,谁曾想那个记忆里与自己相处时总是有些羞涩的男子就那么身首异处;还有萧铖,原本多么云淡风轻的一人,这些年的匆匆数面,阿宓瞧着也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当然在阿宓的心里愔哥哥总是那记忆深处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管自己与昀儿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每个人的一切他好像都懂。
云水居小二吆喝的声音,打断阿宓早已恍惚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跨进店去,那一年,这里,大家也是常来的。主仆二人径直上了二楼,在临着街面的位置落座。
云水居的伙计自然是极其有眼力界儿的,他一面利落地拾掇着桌面,一面殷勤地向阿宓道:“贵人,今儿个您欢喜的翡翠百合很是新鲜,可是来上一份?”见主仆二人没有答话,伙计又啰里啰嗦地介绍了几样吃食,还都是阿宓爱吃的,也是裴愔每次必点的。
“清淡一些就成。”毓淑在阿宓授意下,简单点了几样小菜,亲自与阿宓倒上茶水道:“这伙计倒是没变,还是那样嘴碎,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是啊,那年来这里的时候不少,他是个有心人,还都记得。”阿宓噙了一口茶水,有些失落的低声自语道:“可这些年,我却把他们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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