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晚上,老宁国公爷还第一次问起了江月娥,老爷子问:“江氏如今可好?”
沈淇:“祖父,她有了身孕,只是胎象不好g。”
老宁国公爷:“什么?”
沈淇:“不过孙儿想着,这一胎能保住自然是好,若是保不住,那只要江氏无事就好。”
老宁国公爷沉默下来,子嗣难道不重要?但问话在脑子里过了过,老宁国公爷叹一口气,道:“随你吧。”
沈淇:“是。”
老宁国公爷缓一口气,说:“若是江氏这胎保住了,那男孩子就叫沈桕(音同就)吧。”
沈氏水字辈的后头是木字辈,桕即是乌桕,就是一种树,这字做名字不是不行,但看自家祖父说这名字时很是郑重,沈淇就不明白了,这个桕字,对他祖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老宁国公爷:“在南乡老宅的桥头有一颗乌桕,是我们沈氏先祖在南乡建房立户时种下的,那树啊,初秋时梢头的叶艳红如血,往上看呢,叶子的颜色又由明黄变浅,最后又是碧绿,只这么一颗树,就能让你赏二月繁花一般的明艳啊。”
沈淇说:“孙儿知道,乌桕赤于枫。”
老宁国公爷:“人都道秋日的乌桕最好,其实啊,初冬的乌桕才是最好看的,若是遇上江南初冬即有雪,乌桕满树的火红,就好似燃在冬日里的烈焰。”
沈淇说:“多谢祖父赐名。”
老宁国公爷:“你没有听懂我的话。”
沈淇是没听懂,所以这棵乌桕树,跟他都不知道是儿子是女儿,呃,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小孩有什么关系?
老宁国公爷:“我平生最喜欢这棵乌桕,子泉,我已经很老了,今生可能无缘与你的儿女见面了,日后孩子若是问你为何其名为桕,你就将我今日的话转述给他。”
老国公爷这话一说,祖孙二人之间的气氛就伤感了起来,沈淇哽咽一下,便为了掩饰情绪,低头不语了。
老宁国公爷:“若是个小丫头,就叫沈兰吧,兰花好,我养着的那几盆兰花,一会儿你带回去。”
沈淇看着自家祖父,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好,给祖父磕了三个头,说:“孙儿谢祖父,若孙儿与江氏此生有幸能得儿女,那孙儿定会让他们记住,南乡沈氏是他们的根。”
老宁国公爷轻轻点一下头,盯着沈淇又看了片刻,才道:“你怪赵西楼吗?”
“什么?”沈淇一愣。
老宁国公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怪赵西楼吗?”
沈淇:“西楼是奉旨行事,孙儿要怪他什么?”
老宁国公爷:“赵西楼行事遭人恨,但这次他救了我们沈家,你三叔就是长在我们沈家身上的恶疮,时日一久,他就会要了我们的命,赵西楼就是替我们挤掉恶疮的人。”
沈淇忍不住小声问:“赵凌霄真就毫无机会?”
不是沈淇要较这个真,怎么沈裴投到赵凌霄那头儿去了,他就成了沈家的罪人了?这真是因为,沈淇的老师,桃李满天下的大儒溪堂先生,真的是很看好赵凌霄,赵凌霄这人文才极好,他师父夸讲过赵凌霄此人诗画双绝,这夸讲绝无仅有啊。
老宁国公爷:“我不知道,也许这位世子爷终有心想事成的一日,但我可以肯定,在这日之前,我们沈家人一定已经入土了。”
今日赵西楼不带着皇城司的人闯宅院,他们一家人如今就已经是尸体了。
无命享的富贵,要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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