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默默沉思着,总不会是相思成疾产生什么幻听了吧?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自己怎么呼唤她,希望能得到一点点的回应,她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忽然开口,还要自己先去帮大哥呢?
他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正准备离开之际,忽闻水下的声音倏然抬高,好像对他的思绪了如指掌,竟是脱口一声:“我生气了。”
萧千夜紧盯着水面,是真的!不是他的幻听,云潇的声音是真实的从水下传了出来!
难道是冰河之源那遍地的灵凤遗骨起了什么作用?还是月白花的神力真的能帮她恢复?萧千夜一步上前,差点整个人摔入雪湖中,他略显狼狈的模样似乎让遥远的人发出一声嗤笑,也让他又惊又喜,控制不住的伸手想要隔着水触碰朝思暮想的人,眼中霍然闪过了一抹狂喜,低声颤道:“生气……你都这幅模样了,还要跟我生气!阿潇,我真的不敢再继续耽搁了,你让我先救你好不好?”
水面泛起咕噜咕噜的小气泡,像她生气的时候会嘟起的小嘴,是一种无声的反抗,让他又气又没有办法,而此时从远方传来的脚步声,也逼着他不得不尽快离开。
他在踏出千机宫的一瞬还是千般不舍的望了一眼雪湖,神色也有些迷惘起来,湖面是在一瞬间悄然恢复平静,就连波光粼粼的水也无声无息的散去,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几天之后,帝都城,墨阁深处,明溪看着终于从阳川回来的萧奕白,什么也没有多说,冷定的抬手指向左侧架子上一排十二个木龛,萧奕白深吸一口气,在他踏入墨阁的一刻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冷,这种冷不像是初冬季节温度的下降,而像是某种危险在附近萦绕不散,这十二个木龛规格样式统一,看起来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正前方的木板可以拉开,上面印着一个血手印。
他逐一扫过,血手印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甚至应该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他犹豫了一瞬,只在最边上的那个木龛上轻轻一拉,扫了一眼里面盛放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的首级,应该有四十多、年近半百了,但还保留着生前精致的妆容,甚至发簪步摇都还好好的插在发髻上,闭目含笑,好像对自己的死亡毫无感觉。
“后脑,你摸摸。”明溪淡淡提醒着,已经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萧奕白慢慢探出手,一点点沿着头颅往下方检查,倏然感觉到手指触碰到一根粗粗的针,就在他无意识的微微用力想要将其拔出之时,原本安静的头颅一瞬间睁开眼,布满血丝的双瞳里闪烁着奇怪的光泽,嘴角也僵硬的往上扬起,用诡异的语调一字一顿机械的骂道:“狗皇室,贪官,奸商,报应!都要死!”
萧奕白微微动容,他身为风魔成员的这些年,自己手下也曾暗杀过无数高官权臣,但不知为何此刻却感到背脊传出一阵粘稠的冷汗,让他情不自禁的松开手,没有继续去碰那根针。
明溪也从座位上走下来,他非但没有关上这个木龛,反而一个一个打开剩下的十一个,又从最左边开始介绍:“这个是东冥万佑城主的小儿子,两年前才成了家,如今一家被人全灭,只送了他一人的首级过来,你知道万佑城是有天象仪预测祸福的,但不知是不是受到碎裂影响,这次没起到作用,老城主气急攻心一病不起,眼下我也找人暂且接替了他。”
“这个人是……”萧奕白若有所思的脱口,明溪也不隐瞒,淡淡回复,“是罗陵,算是难为他了,城主这位置现在可是个高危活。”
萧奕白瘪瘪嘴,明溪指着第二个首级继续说道:“这个人也是东冥的,碎裂之后本是协助镜阁运送物资赈灾,好像从中暗自私吞了不少好处,公孙晏早就想对付他了,结果被别人抢了先,可惜了。”
“明溪……”萧奕白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和自己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明溪只是摆摆手,修长的手指连续点过第三、第四、第五个木龛,接道:“这三个人是羽都的,一个是开船厂的老板,两个是和他有生意往来的商行,是羽都一带百年老字号了,这三个人我倒是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被人杀了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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