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抚须道:“少宫主才兼文武,资性是没话讲的,若论心计城府,确也不输须眉丈夫;只是从小骄纵惯了,度量略嫌不广。当年老宫主法令既明、纲纪有序,她若能萧规曹随,我们几个老头子自会尽心辅佐;谁知少宫主继位后恣意妄为,定下种种严刑峻法,弄得一众老兄弟心都寒了。至于那些甚么十二妙使,少侠亲眼所见,再历练个五年十年或许尚可一用,此刻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日在江西若非你我在场,早被锦衣卫一网打尽,教中大权尽数把持在这些人手里,迟早都要坏事。正所谓不破不立,与其到时大厦倾颓,不若使能者居之,不致令老宫主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景兰舟心知冼清让对自己固然一往情深,待手下教众确是甚为严苛,对方所说也并非完全无理,叹道:“梅长老,冼姑娘曾多次相救晚辈于危难之间,此刻她身陷逆境、内外交困,我也不能不帮;他日若再与长老相见,只恐我二人是敌非友,届时倘有得罪之处,景某先行谢过。”梅潜哈哈大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少侠果然情义深重,不枉冼宫主对你披心相付。少侠但请放心,单凭你这一句话,梅某便对你刮目相看。咱们事缓则圆,何至性命相搏?”
厅上忽一阵劲风拂面,三人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声音道:“好一个事缓则圆,且看我这掌是缓是急!”梅潜身形一晃,腾空而起,只听“喀喇”一声,座下木椅已被打得稀烂。他人在半空右掌疾探,与那黑影啪地对了一掌,顺势滑入旁边一张木椅中,翘起二郎腿笑道:“好小子,距离立秋尚有两月,你便如此急不可耐?”景兰舟定睛一望,来人正是雷畴天。只见后者向梅潜拱手行礼道:“师父,您老人家向来可好?”
此言一出,顾铁珊同景兰舟俱是惊得半晌合不拢嘴。顾铁珊道:“贤弟,你……你方才叫梅长老甚么?”雷畴天道:“大哥,这位无为宫梅长老,便是小弟的恩师,我一身武功皆是由其所授。”
景兰舟闻言心中一片迷茫:“雷大哥竟是梅长老的徒弟?若然如此,苏楼主为何还让我们来找雷堂主求助?就算雷大哥有甚把柄落在苏先生手里,难道他还会帮冼姑娘这个外人对付自己师父不成?”
梅潜捻须笑道:“见了师父也不下拜,天下哪有你这种徒弟?实也太不成话。”雷畴天道:“蒙你老人家当年亲口准允弟子见师不拜,咱们师徒情坚、任其自流,原不在这些缛节上头。”梅潜叹道:“老夫当年裘马轻狂,凡事皆好特立独行,故而瞧不上这些调调;如今我年纪大了,看着人家一个个门墙桃李、师严道尊,不知怎地便有几分眼红。偏偏你小子又一身傲骨,弄得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真是晓风残月,思之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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