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林中说着闲话,不觉日头西斜,夕照逐渐洒落下来,将堂庑草木染成一片金黄。又等了片刻,前面庭院中传来几声悠远钟鸣,祝酋拍手道:“好了!王爷已入内室,我们这便去寻施先生。”带着骆景二人来到别院东侧,只见青砖墙内一扇红漆木门,款式甚为古拙典雅。
祝酋上前轻轻叩了两下,须臾里头开门出来一名老仆,望见祝酋道:“祝公子,又来找施先生看字画么?”祝酋递过锭碎银道:“仍是劳烦忠叔通传一声,一点小意思权当酒资。”那老仆笑道:“公子恁地客气。”扫了骆景二人一眼,皱眉道:“这两位是?”祝酋道:“是我读书的朋友,这回一道来拜望施先生。”
那老仆见二人文质彬彬,倒也并未起疑,只道:“公子也知王爷一向不喜外人,老奴放你一人进去已是冒险得很,如今还要带两个生人,只怕不合规矩。”祝酋道:“这两位都是在下的至友,忠叔大可放心。”又摸出一锭大银塞到他手中。那老仆略一迟疑,道:“好!公子这般爽快,老奴也没甚么信不过你,只须记得三刻内离去便是。”
祝酋喜道:“多谢!”领着二人闪进侧门,转过照壁便是一进小小院落,北边两间厢房。祝酋到右首那间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推门出来一位中年文士,只见他白面长绺、儒冠儒服,状貌极为文雅。骆景二人心中均想:“人不可貌相,赤焰寨为恶赣西多年,谁能想一夜将之尽灭的竟是这样一位文弱书生?”
施和浦抬头望见三人,微微一怔道:“祝兄,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么?”语气稍显不快。祝酋道:“施先生,小弟知道不该带外人来找你,可待会你知晓了这两位身分,定然不会怪我。”施和浦道:“哦?倒要请教二位大名。”
骆玉书上前一步,深深长揖至地道:“晚辈骆玉书,目下充职辽东都司,今日冒昧打扰先生清修,不胜惶恐之至。这一位景兰舟景世兄,是思过先生的关门弟子。”施和浦身子一震,道:“原来是顾老前辈高徒,失敬失敬!”祝酋笑道:“这位骆将军乃河间名门出身,亦是武林中数得着的年轻才俊。”施和浦道:“河间府?阁下莫非是河朔大侠骆老先生的子侄?”骆玉书道:“正是家祖。”施和浦喜道:“两位真是难得的贵客,谬承屈驾,有失迎迓。几位里边请。”忙将三人迎入内室,只见房中陈设质朴、床几精洁。
四人分宾主坐下,施和浦道:“佳客枉顾,本应奉馔引觞以尽一欢,可惜施某依人篱下,未便大张旗鼓,以免主人不喜;只好奉上清茶一盏,聊且小聚,几位莫怪。”骆玉书道:“不速之客,何敢过多搅扰?晚辈此来是有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冀求施大夫援手。”忽起身朝施和浦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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