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俏姐对宁国侯府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全都是她丈夫李货郎到官员勋贵聚居的地段叫卖针头线脑脂粉首饰时,听前来光顾的小丫头老婆子们议论,才得了只字片语。
不过她元宵节前去珍珠桥谢家大宅拜访时,也没有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出来。她不是专门去谢家嚼舌头的,不过是知道宁国侯府有位二奶奶,娘家兄弟差点儿害了谢家一家,听说这位二奶奶的嫡亲婆婆吃了亏,便当是一件趣事,拿出来跟大金姨娘、蒋婆子她们聊一聊罢了。
如今谢慕林问起更多的内情,她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出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宁国侯府虽然规矩上不太象话,但丫头婆子们也不是全然口无遮拦,什么都能往外说的。当中还有一些讯息,是宁国侯府邻居们的下人透露出来的。这些人说的话未必全都是实情,也有可能是臆测或是编造,但大体上也透露了宁国侯夫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
宁国侯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现大理寺卿左大人的亲侄女儿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姑娘的亲生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但姑娘教养很好,左家门风也清正,于是就有意为长孙程笃向这位左小姐提亲。
大理寺卿左大人不赞成这门亲事,原因不是程笃不好,而是觉得宁国侯府太复杂了,有些乱,担心侄女儿嫁过去之后受苦。不过他的夫人与左御史都很赞同这门亲事,愿意与宁国侯商议。
两家还在议亲期间,程笃忽然间被人算计了,有个什么卖唱的女子在酒楼的雅间里与他单独相处,似乎要陷害他一个**良家子的罪名。要是真被她陷害成功,同样在酒楼里为了议亲而会面的宁国侯与左家兄弟,就会撞个正着。以大理寺卿左大人的脾气,绝对不会再同意亲事的。
当时程笃不知是中了药还是喝醉了酒,反正两种说法都有人讲,几乎就是任由那卖唱女摆布的状态了,可他靠着仅剩的一丝清醒,开窗跳进了窗外的水池中,惊动了周围的其他食客。他还叫了几声救命,很快就有人把他从水池中救了起来。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谁会相信雅间里的卖唱女正在被他威逼迫害呢?她当时就灰溜溜地逃了。
宁国侯与左家兄弟很快就赶了过来,给程笃换衣、取暖、请大夫抓药。而整件事的诡异之处,他们也很快从周围的目击者口中知晓了。再联想起建议他们约在这个地点见面的人,还有宁国侯手下人在酒楼里抓住了行动鬼祟与卖唱女见面的宁国侯夫人心腹陪房,他们不难得出了一件结论,那就是整件事兴许都是宁国侯夫人搞出来的,她想要故意陷害程笃,好破坏他与左家的亲事。
大理寺卿左大人再次提出了反对作亲的理由,还是那句话,宁国侯府太乱了,侄女儿嫁过去,摊上个这么狠毒奸滑的太婆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左御史虽然很看好程笃,但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也有些迟疑了。议亲之事,以程笃落水生病为由,暂时推后。至于还议不议,只怕连当事人都还未下定决心。
程笃在大冷的天里落水,自然要生一场病的。宁国侯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左家兄弟,再回头安慰了无辜受害的大孙子几句,便满怀怒气地带着他回了家,请太医抓药,然后与宁国侯夫人大吵了一架。他的随从抓了她的陪房一个现行,他就认定了继妻是罪魁祸首。无论宁国侯夫人如何辩解自己清白无辜,都是下人自作主张,他都不肯信。他下令把那陪房一顿板子敲得半死,直接扔出了府门,勒令管家把陪房一家贱卖出去,不许任何人求情,然后再骂了继妻一顿,方才跑去迎接上门来的太医了。
当时宁国侯夫人正招待几位勋贵家的夫人,宁国侯气头上就只看见继妻了,也没注意到是否有外人在,就让那几位夫人看了个全场。她们若无其事地安慰宁国侯夫人几句,淡定告辞离开,可事后种种流言不免传扬开来。宁国侯夫人又羞又恼,不得不装病躲过了整个正月的交际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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