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角,天尽头。
白鹿宫中深处,山顶云遮雾罩,沧海汹涌,一人在礁石上,眺望西方。
儒门大儒陈相到来,他见到那人遥遥眺望西方,对他开口,上有书信一封。
“叔仲会执笔的信吗?”
那提剑男人转头,他的两鬓苍白,显然年纪并不如看上去的年轻。
“老师病重,这是提前给我们写下信来......”
陈相心中一惊,他没有拆信的资格,所以当听到仲尼将死的事情时,顿时是惊讶不能自己。
“宫主.....这....”
陈良道:“东方泰山的气息越来越弱,怎么会这样呢,梁父也没有办法阻止这股气息的跌落,因为当年道人荣声期说,老师就是泰山,故而如今泰山气落,证明老师命不久矣。”
陈相一时间心乱如麻。
陈良接过信来,那卷竹简被他打开,果然是叔仲会的笔迹。
“荣声期找到了老师.....”
陈良没有笑,也没有欢喜。
道人找到圣人,未必是什么好事情,虽然世间都知道,道人代表吉凶祸福,但大部分人见到道人的时候,基本都是凶事,少有福事的。
陈相顿时很高兴:“荣老来了!那老夫子有救了。”
陈良道:“未必,荣声期所掌握的道术,并非是丹道,他不能让人突破生死变化,而且老师的生死变化已经走到了尽头.....”
陈相道:“哪里是尽头啊,生死变化,世人都知,那几乎是只有仙人才能达到的后两重,老夫子如今已经到了大破灭,如果他闯过去,那么世间的礼乐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陈良:“没有必要。”
陈相:“啊?”
他大惑不解,但是陈良立刻就解释了:“礼乐是靠老师来维持的吗?不,是靠天子,是靠诸侯,是靠着周,但是如今周已衰,如日将落,已不可挽回。”
“太阳沉入虞渊的时候,有人试图挽回它吗?有的,上古时代夸父逐日,但是最后他死了。”
“如果这个国家的礼乐道德,到了一个要靠教书先生来维持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已经与死亡相差无几了。”
陈良失笑:“我乃楚人啊.....老师死前,尚且要坚持回到鲁国,即使如今鲁国已经不在,但是泰山依旧矗立在那里,等到我死之前,我也要回去楚国,代马依风,狐死首丘,我的故乡不在这天尽头。”
陈相听到这番话,莫名的,他心中产生一种危机感,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危机感来自于何方,但是却又无比清晰。
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一样。
“宫主?”
陈相想要询问,但是陈良摆了摆手:“不必多想,有些事情越是恐惧,越是疑惑,来的越早,故而不去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完成自己的准备,充实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当危难来临时,能够做到在立身与沧海,受到惊涛拍岸而巍然不动,这便足够了。”
仅仅是几句后,陈相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尽数消退,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告辞离开。
只是在走之前,陈相忽然顿足,发出一声感慨:“仲梁先生去了哪里呢,他已经从白鹿宫出去游学许多时间了,以往他出去游学,并没有过这么长久的。”
“我听说他第一站去了赵国,公夏首隐居在那里,靠近雁门关,而第二站去了魏国,句井疆先生在那里居住,现在呢,您说您想念楚国的故土,仲梁先生是到了楚国吗,还是去了秦楚交界的地方呢?”
“澹台灭明先生似乎就在那里吧。”
陈良笑了一声,陈相则是道:“所以现在白鹿宫是有难了,故而需要您坐镇在这里,所以您才会说狐死首丘的话语,因为您认为您会在这里呆很久很久了。”
“我等会做好自己的事情,还请宫主也相信我等。”
陈相离开礁石,陈良依旧眺望西方。
“秦商他们和谁有勾结?夜门的鼠辈又要出来做要作怪吗,是上一次我闹得还不够大,是上一次我骂的还不够狠?是要我闹得再大一些,把你们满门上下尽数诛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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